贼喜鹊_

夏日终曲

【叁】献吻

  • 中文写作水平复健中,超级短打

  • 说是成年人的爱情,但本质都是控制不住心意的少年罢了


“风花雪月不等人,要献便献吻。”

 

郑在玹十八岁那年,第一次与金道英接吻了。

 

七月中正是雨季,两人在简陋的屋檐下躲雨,夜色和湿热潮气顺着呼吸钻进少年们的胸腔。没有电视剧里擅于营造氛围的路灯,只有聒噪的蝉鸣声。两人一身水汽,为了不被淋湿而挤在窄小的屋檐下苦不堪言。郑在玹本来提议跑回家——估计依他看,男人淋点雨不算什么,权当是冲澡了。但金道英说不行,他怕淋雨会感冒。

 

郑在玹听他这样说的时候,盯着他失语了两秒。金道英知道他在想什么,但郑在玹没给他解释的机会。郑在玹说,也是,哥是弱体啊弱体——既然哥怕感冒的话,那我们就等雨停了再走吧!

 

金道英作势要打他。说什么呢,你哥我明明健康的很。郑在玹就只是笑。两人在屋檐下打闹一番,衣角打湿了好些。待金道英回过神来自己还未解释的时候,就已错过了解释的时机。他犹豫了几秒,把“我是怕你感冒”的话语吞了回去。

 

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牵起了手,十指相扣,掌心的汗水像是能渗进对方的血脉一样。那时的金道英无条件否认是自己主动的,但很久以后他回顾那个雨夜,才发觉是他默许了郑在玹的行为。金道英也在喜欢的。他嘴上说着拒绝,说着为了郑在玹好,但是他依旧无法控制住想向对方靠近的心。

 

金道英是在郑在玹捧上他侧脸的时候回过神来的。他抵住年轻男孩的肩膀,别过头去避开郑在玹的眼神。“别这样,郑在玹。你以后会后悔的,我这样是——”

 

“——是为了我好吗?”男孩有些气愤地打断他,并对他直呼其名,“看着我,金道英,你看看我。”

 

是因为郑在玹太过恳切,金道英这样说服自己。他听不得男孩如此用如此真挚的语气来求他。他回过头来,两人的目光在潮湿的空气中相交——郑在玹用力地看着他,看得眼眶都开始泛红,仿佛这样就能把金道英的目光锁在他眼底一样。“如果你也爱我,就不要说为了我好的话。”少年这样说。

 

金道英闻言,难堪地闭上眼睛,等待想象中即将接踵而至的控诉。郑在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?心意发芽的源头无处可寻,金道英只知道绝非一朝一夕。在此之前他已经企图四两拨千斤了很久,也不知道郑在玹是怎么把苦水都往肚子里咽的。

 

他的确对郑在玹太过狠心。说到底,十八岁的少年,不过还是个孩子而已。但他是哥哥,无论郑在玹如何,他都该端稳这柄天平。

 

想象中的控诉并未如期而至。金道英睁开眼去看郑在玹,刚好品到他眼神里的失落和凄然。捧上一颗心却得不到回报的少年,像无家可归的大型犬一样低着头站在他面前,无助得显而易见。金道英看着郑在玹,像有一碗发酵的青草汁混入血液流过血管,一颗心酸涩得难以言喻。

 

不能再这样下去了,金道英心想。一次,就一次——满足郑在玹,也放过自己。

 

他向郑在玹靠近,直到互相交换呼吸——郑在玹却说,等一下。

 

金道英一愣,以为是被男孩拒绝了,尴尬羞愧地立刻想拉开两人间的距离,却被郑在玹按住了肩膀。郑在玹说:

 

“我知道哥的意思。哥总是在想未来,无论我现在有多爱你,未来的某一天我们依旧有分开的可能。但是我可以不去想未来,我只想这一秒我们能幸福就好了。我们明明可以幸福的。”

 

郑在玹从兜里拿出几颗糖来。问金道英说,你喜欢哪个味道的?是廉价的水果糖,被塑料纸包着,金道英都能想象的到它们被潮气侵蚀,浑身黏糊糊的样子。他不知道郑在玹要干什么,但是他这次想依着他来。他选了白桃味的。

 

郑在玹握着那颗糖,十足的郑重。他说:“金道英,人生那么长,我没有自信让你记住我一辈子。但是既然你喜欢白桃味的糖,我只能让你记住我的吻是白桃味的。这样你以后吃到白桃味的东西,都要想起我。”

 

金道英还没来及说什么,郑在玹就撕开糖纸把糖吃了下去,然后一把揽过他的腰,他们就接吻了。整个吻都是白桃味的。

 

人工糖精的味道十足的廉价,但金道英依旧觉得很甜。

 

 

很久以后,金道英开始喜欢上在雨夜吃白桃味的糖。蝉鸣声混杂着水汽从窗外弥漫进室内,其中还包裹着青草的味道和泥土的腥气。他开着床头灯躺在床上,彻夜失眠。郑在玹18岁那年说过的话,如今还将金道英困在他的应许之地。可挂住他的人早已离开,金道英不过是在自缚手脚。

 

再也没有人像郑在玹一样在雨夜的屋檐下吻过他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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